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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行小职员的一天
一串闹钟响，他从床上跳了起来，睡梦中只有听觉还醒着。眯着眼，做了几个习惯了的动作，衣服裤子已全在身上。冲出门，嘴里不知吃着什么早点，还咕哝着对自己说：“别迟到，别迟到。”上了公车，窗外景物飞逝，象在超越着一切时空，又象在云中穿梭。
远处，一块大招牌拦住去路，他便从招牌底下佝偻着身子钻了进去。
十分钟不到，他已站在熟悉的工作岗位----柜台上。柜台象个堡垒，他探出小半个脸看着营业大厅。厅里灯光雪亮得让人几乎什么也看不见，白茫茫一片。
终于一个黑影从这雾茫茫中杀出，站在他柜台前，不知说了什么，他抽出一张表格，写了几个字，想说话却没有声，只是张了张口，他只好把表格交给那影子，随即做了个古怪的手势。影子消失在明亮中，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光线，这才发现大厅里充塞着某种物质，仔细地一看，却见大厅顶上的几盏吊灯正往下飘着颗颗粒粒的小晶片，整个空气中满是这些闪亮着的屑粒，越来越密，象下雪一样，后来简直成了浑沌一片。怪不得，他想，他的声音被这东西阻隔了。他试着张大嘴叫，却什么也听不到。这时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，回过头去，却什么也没有看见。
他把左边的东西搬到右边，又费力地把右边的东西拖到左边，忽然发现左边的东西太多了，而右边的东西太少了，又捡了几样放在右边，他想把它们放放齐，堆齐了左边，又去堆右边，可一回头，左边又歪了，用力顶正了，右边又一塌糊涂……
吃了午饭，他又努力去放“左边”的和“右边”的东西，其间又有几个黑影冲过来，他做了几个手势，不再象第一次那么难看，他想。
左边，右边的东西越堆越高，可总算放齐了，他站起身，这才发现怀里有个东西忘了放，他踮起脚，可惜还是够不到东西的顶上，他跳起来把东西扔到左边的一堆上。他觉得他跳得太高了，简直要碰到大厅的天花板了，他可以俯视下面的人影，还感觉到几颗亮晶晶的碎片掉进了衣领里。轻飘飘的，他有点高兴起来。
等他脚通地落了地，左边的东西摇晃起来，终于一起象潮水一样倾泻而下，冲向右边，右边受了振动，也垮蹋下来，和左边的汇合了，他被深深掩埋在底下。一切暗极了，可一些小碎片还微弱地放着光，就象在夜空下，在深蓝的幕布上镶嵌着星星点点，静静地，他想就这样欣赏一会儿。一只巨手扒开天幕，撕开闪电的口子，刺目的闪光漏了进来。被巨手提出了那堆东西，四周懵懵憧憧的人影，一个巨影用那只巨手朝他指指点点。他走向前，巨影向他大吼一声，一阵狂风刮得他歪歪斜斜地往后退，他想，他大概可以回家了，于是踩着那堆东西，从柜台上爬了过去……
一串闹钟响，他从床上跳了起来，睡梦中只有听觉还醒着。眯着眼，做了几个习惯了的动作，衣服裤子已全在身上。忽然他想起昨天发生的一些事----临下班时，行长仿佛对他说过，“以后你不用来了。“于是，他又直挺挺地倒回床上。
闹钟还在响着，可他已经又香甜地睡着了，衣领上几个亮片在暗处闪动，就象夜空中幽远的星光。九八年六月十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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